不过或许连子烨也没有料到,郑谟当年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虽不算父亲的门客,但大理寺这边有什么事,他都会将消息告知秦叔。
此事,秦叔在离开洛阳之前才告诉我,说此人可靠,若有吩咐,可向他交代。
我没有多客套,问道:“董裕如何了?”
“救回来了。”
悬起的心落了下来,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犯人以头撞柱,不过力道不足,虽头破血流,昏厥过去,但并未伤及要害。也幸而狱卒发现及时,不曾失血过多而危及性命。他自从进了诏狱,每日发疯一般,见得人来,不是不做声就是破口大骂。臣等提审,他一字不答,只说要见太上皇。不过今日早晨时,臣到狱里送粥,犯人说,若上皇不能来,他见一见皇后也无妨。”
我愣了愣。
“他要见我?”
“正是。”
“然后他就寻死了?”
“正是。”郑谟道,“臣未敢隐瞒,即向皇后通报。”
我颔首,道:“他在何处?”
“就在里面。”郑谟将身体让开,站到一旁。
诏狱也分等级,似董裕这般案情牵扯大的,关在最里面的石室里。
我走进去的时候,只见铁栅栏后面,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头上缠着厚厚的布条。
他似乎瘦了许多,连那方面大耳也瘪了下去。没有了高冠华服的装饰,没有了众星拱月的排场,他如同打回原形一般,头发苍白凌乱,在角落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