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新唐书》二二二中《南蛮传·南诏传》(参《通鉴》二五三“广明元年”条及胡《注》)云:
会西川节度使陈敬瑄重申和议,时卢携复辅政,与豆卢瑑皆厚〔主和之高〕骈,乃谲说帝(僖宗)曰:“宣宗皇帝收三州七关,平江岭以南,至大中十四年内库赀积如山,户部延资充满,故宰相〔白〕敏中领西川,库钱至三百万缗,诸道亦然。咸通以来,蛮始叛命,再入安南邕管,一破黔州,四盗西川,遂围卢耽,召兵东方,戍海门,天下骚动,十有五年,赋输不内京师者过半,中藏空虚,士死瘴疠,燎骨传灰,人不念家,亡命为盗,可为痛心!”
自咸通以后,南诏侵边,影响唐财政及内乱颇与明季之“辽饷”及流寇相类,此诚外患与内乱互相关系之显著例证也。夫黄巢既破坏东南诸道财富之区(见上篇所引《旧唐书》一四《宪宗纪上》“元和二年十二月己卯史官李吉甫撰《元和国计簿》”条),时溥复断绝南北运输之汴路(详见崔致远《桂苑笔耕集》及拙著《秦妇吟校笺》),借东南经济力量及科举文化以维持之李唐皇室,遂不得不倾覆矣。史家推迹庞勋之作乱,由于南诏之侵边,而勋之根据所在适为汴路之咽喉,故宋子京曰:“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新唐书·南诏传》论)。呜呼!世之读史者傥亦有感于斯言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