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炎看着他宽衣,等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去了何处?”
戚炳靖转过头,答她道:“方才睡不着,故而出殿透透气。见到文乙,便同他说了几句话。”
一字未瞒,一字未骗。
卓少炎没说什么,将怀里揣着的手炉掏出来,递向他。
手炉被她抱得久了,尚有丝缕余热,足够暖一暖他冷冷的双手。
戚炳靖握着这小小的手炉,立在床头,低眼瞧她,因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故而并没有轻易开口说话。
她心内纵有再多矛盾,再多挣扎,人依然在他身边,心依然在疼着他。
这于他而言,已是足够了。
暗色中,卓少炎动了动,重新躺下来。她以背对着他,忽而道:“我想家了。”
戚炳靖看不见她的神情,她的声音落入他耳中,如隔千山一般遥远。而她说出口的这四个字,更是叫他一窒。
她轻声又道:“可我在大平的家,早已没了。我本以为晋煕郡的鄂王府会是我的家,然而我竟错了。”
他要的是帝位。
他决意掀覆这晋室。
他欲让江山改姓,重铸社稷。
区区一个晋煕郡的鄂王府,如何能叫他满足。
“炳靖。我若留在你身边,须得眼睁睁地看着你继续杀人,直到你终将晋室踏毁成灰,以取而代之……是不是?”
戚炳靖将手炉搁下。“铛”的一声,重重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