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常态的、平时的、长期的现实里,我们要希望一个人能承受的痛苦必须有一限度,那就是生存和康健。生存和康健不但是事实的需要,也是一个社会应当做到的最低水准。我说这是事实的需要,因为生存和康健是维持生产劳动的必需条件。我说这是应当承认的水准,因为我认为除了自卫之外社会没有理由要求一个公民为了别人作没有报酬的牺牲他的康健和生存。
我这样说也就包含着我们今后经济复兴的根本纲领,那就是:保证每个人能得到不饥不寒的水准,同时也要保证在这水准上的剩余能储蓄起来有效地积聚和利用成为资本。这两个纲领其实是相成的。因为在饥寒的人民中累积的资本塔尖是不稳定的。除了在战时(不是内战),一个不足以维持不饥不寒的生活的生产者不但在体力上支持不住他的生产工作,而且在心理上找不到工作的意义。“光明的希望”不能是一句口号,更不能是一个骗局。“光明的希望”之所以有光明必须在希望者有兑现的信念。
一方面要维持不饥不寒的小康水准,一方面又要积聚资本,我们有此能力么?如果保持我们原有的分配方式,我想吴景超先生的悲观论是有根据的,真是“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了”。这里我要回到我的乡土复员论了。我在前面已提出乡土财富不应再任其外流的主张,地主放弃土地权,使经常在乡村里无偿输出至少值农产1/4的财富保留在乡村里。其中一部分补足他们本来要乞贷的数目,假定有一半的农民不能有剩余,我们还可以希望有1/8的农家收入可能在不饥不寒的水准之上储蓄成为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