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半夜了,我敞开门,站在门口大声呼唤:
“您回来吧,这是您的家啊!”
水潭里的鱼儿跳龙门时,我听到空中响起沉闷的雷鸣。
“食草者,我已经回来了!”那个声音伴着雷声。
多么悦耳的声音!他已经回家了。难道我就是他吗?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训练我,令我变成他?这里面的道理真是曲里拐弯。
我关起门来,在黑暗中细想这件事。白天里,我用木桶从水潭里舀水时,一只非洲鲫鱼跳到了我的桶里。它欢快地在桶里游动,就好像这木桶比水潭对它来说更为惬意似的。我立刻明白了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鱼,在大草原上,没有任何普通的事物。我将木桶放在屋檐下,换了那把铁壶去井里舀水来烧茶。当我喝完茶之后再去看桶里的鱼时,发现鱼已经不见了。旁边也没有它的任何踪迹。我对自己说,它正是可以消失的那种鱼,忽隐忽现,多么美啊。后来我忙来忙去的将这件事忘了,现在再次想起,一下子就明白了半空里的那个声音所说的事。除了鱼儿的游戏之外,不是还有凤仙花和鸡冠花的游戏吗?记不清多少次了,它们见了我就开放,让我欢喜得一味傻笑。这是大草原的游戏,我如果要报答这木屋的主人,就要尽全力加入这种种游戏。今夜的月光特别明亮,正好照在墙上的相框那一块。我站起来走近相框,凝视那位主人。但那照片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挂毯中央的鸵鸟眼球在发光!那眼球忽闪忽闪的,威力巨大,令我头晕。啊,这是他回来了!这不就是他吗?这也是我,因为是我在头晕啊!它闪了十几下就泯灭了,羊毛挂毯渗出印度香的好闻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