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咋个反党?”
“说实在话,他是个耿直人,有回在雅安开会,不晓得他是不是喝了酒没有清醒过来,在小组会上发言,说他就不赞成在山区搞公共食堂,还说大跃进不讲实事求是,比如:我们宝兴那么穷,咋个苦战三年就进得倒共产主义?这就惹了祸。听说他那些话反映到李政委李井泉[5]那里去了,李井泉发了脾气。有人明知他说的是真话,反什么党?但这一下,想保他都不敢保了。”
“现在呢?”
“开除了党籍,行政降三级,听说弄到雅安哪地方开拖拉机去了。”
赵翔想起了川大的“葛谢反党集团”,想起葛志洪给他们讲课的情景。他们怎么会反党?是怎样反党的?听了唐光明说的县委那位部长的“反党”言论,赵翔越发不知道什么叫反党了。
话题慢慢又转到学校,赵翔问:“我们学校里也搞了反右吧?”他现在说的“我们学校”已不是川大,而是宝兴中学。
“搞啊。也划了一个右派,后来调到大山里面去了。不过,主要是学习领会。传达文件、传达领导人的讲话,读报纸上批判右派的文章,讨论,差不多就是这样。啥子‘章罗联盟’,啥子储安平说的‘党天下’,啥子葛佩奇要杀共产党,反正上头喊我们批判哪个,我们就批判哪个;喊我们批判啥子,我们就批判啥子;喊我们咋个批判,我们就咋个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