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脚赶着脚往前跑,春风吹绿了四维的坟头。
七窍都喷着悲伤的赵锦绣,还得拖着松松垮垮的身子忙里忙外。四维一走,一个家就成了断线的风筝,口粮没了着落。赵锦绣压着伤心和时间打仗,先把寨西的几块水田耙上,落一季晚稻,解决三张嘴的吃饭问题;后山的两块旱地也要抓紧,苞谷和黄豆都种上。等忙完田土,找个赶集日去乡上,买回两头双月猪,到了年末,一头留下过年,一头牵到集上卖掉。细崽明年就到上学的年龄了,吃穿都会更费钱。
锄头起起落落,身后是翻起的大片褐色。赵锦绣不敢歇,她怕追不上春种。抹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又开始翻土。不知道是悲伤积压得太多,还是丢掉农事的时间过久,半块地还没翻完,赵锦绣就感觉到难抑的胸闷。找方土坎靠着,仰望着远处的一线天,赵锦绣眼泪就下来了。以往累了倦了,她也会朝那个方向瞭望,从一线天出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男人也在挥汗如雨。那时呆呆看上一阵,希望就会逼退困倦。现在不行了,男人没了,远方就变得空空荡荡,看得久了,反而是更多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