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亲家公。’他说,“我并不是跟着他,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他就是了!’
“‘那么,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说。
“‘没有什么,亲家公。’他说,‘我不过是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总应该管束一下子。’
“‘没有什么!’唉,先生!您想,一个人会懦弱到这样的地步:刚说过的话,立马就害怕承认。
“于是,我就问他:‘那么,亲家公,你管束他什么呢?’
“‘没有什么,亲家公,我只是想像我爹爹年轻时约束我的那样,不让他走到坏的路上去就是了。’
“‘拉倒了您的爹爹吧!亲家公!什么是坏的路呢?’先生,我当时便这样地生气起来了,‘您是想将您的汉生约束得同您自己一样吗?一生一世牛马一样地跟人家犁地耕田,狗一样地让人家赶出去吗?唉!你这愚拙的人啊!’先生,我当时只顾这样生气,却并没有看着他本人。但当我一看到他被我骂得低头一言不发,只管在拿着他的衣袖抖颤的时候,我的心便完全软了。
“我想,先生,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怜无用的人呢?他为什么要生到这世界上来呢?唉,他的五六十岁的光阴如何度过的呢?于是,先生,我就只能这样温和地去对答他了:‘莫多心了吧!亲家公,莫要老是这样跟着您的汉生了,多爱惜自己一些吧!您要再是这样跟着,您会跟出一个坏结局来的,告诉您:您的汉生是用不着您担心的了,至少比您聪明三百倍哩。’唉,先生,话有什么用处呢?我应该说的,统统向他说过了。他一当着你的面,怕你怕得要命;背了你的面,马上就四处去跟着、赶着他的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