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的形势,就是全国解放了,老蒋跑台湾去了。
这一年任福妮十三岁。
任福妮明白自己再也不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了。
不是小姐就不是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三顿饭照吃,身上也没少块皮缺块肉,隐藏在任福妮骨子里的倔强脾气冒出来,
下死劲地牵着骡子犁地。
泪水挂在腮上,硬是不擦。
偶尔大骡子抬起头左右摇摆一下,长长的骡脸上一双大眼睛盯着任福妮像在嘲笑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上唇一上一下,大鼻孔一耸一耸,昂头“咴咴”地叫两声,吓得任福妮松开抓着笼头的手去捂耳朵,骡子就不走正道,后面扶犁的任子兴跟着紧张起来,他用劲压着犁把左右摇摆着,着急地喊停、停。骡子当然不会听,继续往前走,眼看着扶不住了,任子兴只好松手,犁一歪倒在地上,被骡子拖着走。他的心一下提起来,两眼盯着骡子后蹄,恐怕犁尖碰到它,那样的话可会毁了这头骡子,虽说他不干活,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不管怎样说,好歹有牲口干活人还是轻快点。大灰骡子没走几步就低下头啃地上的草,任子兴走过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