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帮他找过工作。很遗憾,我们那个工作室的经费非常有限,因此才只能剥削那些“有志于艺术”的实习生,而要想添加一个全职的岗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至于我问过的其他同学那里,情况就比较气人了。那些家伙平常都吹得天花乱坠的,可是真赶上事儿,却一个比一个缩得快,给我的答复不是“能力不济”,就是“掣肘奈何”,还有人反过来开导我:“为了那么一个人,你犯得着吗?”这固然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世上有贫贱之交,有富贵之交,但最让人无法想象的就是富贵与贫贱之交。让我不舒服的是,他们对我的义举也揶揄了起来。“上次我想在你的片子里插俩‘软广’,你张嘴就要十万,这时候却他娘的扮演起了爱心大使——”一个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的同学刻毒地挤对我说,“告诉你,就你兜里那俩钢镚儿,想沾染真正的富人癖好还早着呢。”更让我不适应的,反而是和安小男的交往本身。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刚开始是羞怯和感激的,后来就渐渐地变成了崇敬。那崇敬之中似乎又藏着什么严肃、高远的东西,仿佛崇敬的并非我这个人,而是我所代表的某种抽象观念。他不会认为我对他的关切是出于什么伟大的情怀,36进而把我看成“道德”的楷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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