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并没有畏缩,相反,她心里想的正像她嘴里说的那样:
“我想,你很可能比我更痛苦些。你感情上不及我那样能适应这一变化。我一直呆在这一带,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在这个话题上本来还可以多说几句,因为她实在太推崇克罗夫特夫妇了,认为她父亲能找到这样的房客真够幸运,觉得教区里肯定有了个好榜样,穷人们肯定会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接济。
她家不得已搬走了,她不管感到多么懊恼,多么羞愧,良知上却觉得,不配留下的人搬走了,凯林奇大厦落到了比它的主人们更合适的人手里。毫无疑问,这种认识必然孕育着痛苦,而且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不过,她与拉塞尔夫人不同,重新进入大厦,走过那些十分熟悉的房间时,不会感到她所感到的那种痛苦。
此时此刻,安妮无法对自己说:“这些房间应该仅仅属于我们。哦,它们的命运多么悲惨!大厦里住上了身份多么不相称的人!一个名门世家就这样给撵走了!让几个陌生人取而代之了!”不,除非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她坐在那儿掌管家务的地方,否则她不会发出那样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