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泉见他言辞烁闪,心里头不觉动了疑,就问:“店里出了什么乱子?静斋奉职敢是有不称职的地方么?你老哥知道,不可不告诉告诉兄弟。兄弟是素来没有存见的。”
达卿道:“东翁可晓得祥记旧东怎么会破产的?”
春泉道:“静斋告诉我说是做露水做倒的,是不是?”
达卿道:“做露水果然不错,但做的是经手,并不是东家。静斋吃油大受了亏,把店里的钱赔了人家,店里才支持不住。旧东受的亏,真是哑巴见娘,说不出的苦。现在旧东是倒了,静斋却依旧逍遥自在,静斋好在口才来得,倒掉个巴东家,全不在他心上,只消三句话,又拼进了新东,那个经手是稳稳的世袭罔替。”
春泉道:“瞧不出此公居心竟这样的不可问,可见交朋友一层很是可怕。兄弟初到上海,又如何知道。”
达卿道:“静斋做事,素来心辣手狠惯了的,就靠着才能济奸,无论如何人家总不会瞧破。他做露水生意做顺了手,连连失败,连连不怕。好在失败了不过是东家晦气,他老人家丝毫受不着伤损,只要做着了,却就稳稳的发财。”
春泉道:“现在他做什么露水不做?”达卿道:“自东翁接盘了本号,他就借着东翁名誉,通了好几家庄号,手里活动了许多,连做三回露水。上两回做的小,倒还赚几十块钱。这回做火油,做的大了,机会不好,竟折了三万光景。他是个光身子,那里来这许多钱,自然又总是东翁晦气了。晚生怕东翁受他的累,所以特来关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