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姑嫂之间都有跨不过的坎儿,何况她们只是表姑嫂。钱心钰眼眶红红的,心里搁着事儿,看了阎晓灵一眼,低着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沈昊虽然聪明,却到底年纪小,心性不稳,面上明显带出几分激愤。
他家里遭逢巨变,父亲锒铛入狱,一时遇难人人踩。这些天,他跟着母亲出来奔走,见了许多人,也遇见过许多人在困境面前的缩退、避让、刁难。连亲戚都是这副嘴脸,何况是其他人。沈昊心中大悲难抑,总觉得有什么狠狠堵在胸口,一直坚持的“正义”,不由得有些震撼起来。
难道为富必然不仁?难道这上位者必须无情无义?难道这世间连个公道都没?许多的问题狠狠地压在了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姑奶奶说,父亲这是上了莫大千的贼船,才会被连累下狱。可沈昊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父亲这次惹上的却是极其棘手的大人物……和莫爷爷没点关系,说连累,却只有父亲连累了莫爷爷的份。
沈昊小时候,在莫爷爷和父亲的影响下,学的是正大光明的君子之道。莫爷爷刚正不阿,品性如一,虽然生活清苦,却满腹才华,是他和父亲最敬佩的老人家。父亲是莫爷爷的学生,为人处世言谈中,继承了老人家的风骨。一直以来,沈昊以父亲为荣。可这些天,父亲入狱,莫爷爷焦急重病……
曾得父亲恩惠的人,此时却没一个人伸出援手,这让沈昊胸中翻涌着说不出的痛苦——这让这孩子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愤怒到极致,是不是就不气了?愤怒到极致,是不是就可以更改信仰了?苦笑一声,他木木地跟着母亲往外走,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似的,难堪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