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小声问我:“真的那边没有相好?”
我感到有一种皮革样坚韧的东西横在我亲人之间,语言无法打通它。我是万般无奈时才娶的妻,我从来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她写给我的信从不超过一页,我给她买化妆品她送人,给她买衣服她要卖掉,我和她从没有过一次超过十句的谈话,她对我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我也听不进谁谁家买了大彩电谁谁家的男人提了股长了。她没有主动吻我一次,和她一起还没有自己解决愉快。我常耽于初夜的回忆,那没有流血的禁果至今还卡在我的咽喉上,人说处女是无爱的补偿,我连这都没有。我们相互间十分陌生,我并不爱她呀!亲人们,难道这还不够?难道还必须有另外一个女人?
我扶着母亲说:“没那么严重,改革不下去,就再吃大锅饭,国家都摸着石头过河,别说我了。”
母亲打我一巴掌:“这是油嘴滑舌的事?你快点想办法吧。”
十一点前后,一男一女绷着脸走进院子,代表着单位,代表着妇女联合会要和我单独谈谈。我把他们让进屋。让烟人不抽,请茶人不喝。一男一女交替奏出沙漠般的声音彻底粉碎了我的尊严和勇气。你妻子政治可靠,忠于党忠于社会主义,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在家孝敬父亲,在单位团结同志,年轻时号称县城五支花,现在依然丰韵犹存,与你也有闪电般恋爱并非封建包办,早把童贞给了你,你怎能东想西想不知自重,你分居的痛苦十分万分真实我们深表理解和同情,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必须长久忍耐和等待,你要搞婚外恋第三者插足可要当心你的铁饭碗,要知道这全是资产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你上过大学受过教育早该明白苦海无边,你要是执迷不悟一切后果由你一人承担,你妻子有单位有组织,我们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