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有沉默了,是,那年月日子过得苦,孩子长起来,就意味着能干活了,能给家里做贡献了。
“他们那一茬茬长起来,一辈子好像能看得到头的。成家,生孩子,上工,挣粮食,吃不饱……”
李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幽幽的,有种很淡然的苦涩在空气里游荡——当苦难是一种常态,他们早就没有了咬牙切齿质问命运的心气。一辈辈的,不都是这么牛马一样过活吗?
“可瞅着宁宁他们,我……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他们的日子,已经不是我们的过法了。从前阿婕给家里干活,那是逼得没法,要拿个孩子当大人用。现在孩子们干活,他们说叫什么来着?叫体验生活,也是种学习。我寻思着,怎么洗碗也能算学习呢?”
李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个儿的疑惑:不是纠结洗碗到底算不算学习,而是发现,孩子们的世界,已经不是她能理解和进入的了。
安平聪明是聪明,可没有纪京生的教导,他能小嘴巴巴的,跟个老夫子似的给奶讲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