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地想了一遍,他却悔恨自己的青年时代白白地断送在无情的外国。
“如今半老归来,那些莺莺燕燕,都要远远地避我了。”
他的伤感的情怀,一时又征服了他的感情的全部,他便觉得自家是坐在一只半破的航船上,在日暮的大海中漂泊,前面只有黑云大浪,海的彼岸全是“死”。
在灿烂的电灯光里,喧扰的男女中间,他一个人尽在自伤孤独。
他先上女校书唱戏场去看了一会,却不见碧桃的影子。他的孤独的情怀又进了一层,便慢慢地走上旧戏场的左边去,向四边一看,海棠还没有来,他推进了座位,坐下去听了一忽戏,台上唱的正是琼林宴,他看到了姓范的什么人醉倒,鬼怪出来的时候,不觉笑了起来,以为中国人的神秘思想,却比西洋的还更合于实用。看得正出神的时候,他觉得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一看,见碧桃和海棠站在他背后对他在那里微笑,他马上站了起来问她们说:
“你们几时来的?”
她们听不清楚,质夫就叫她们走出戏场来。在质夫周围看戏的人,都对了她们和质夫侧目地看起来了。质夫就俯了首,匆匆地从人丛中跑了出来。一跑到宽旷的园里,他仰起头来看看寒冷的碧天,现有一道电灯光线红红地射在半空中。他头朝着了天,深深地吐了一口,慢慢地跟在他后面的海棠、碧桃也来了。海棠含了冷冷的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