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提前订好了从洛杉矶回北京的机票。第二天一早,林琳86借了房东那辆又老又破的“庞蒂亚克”汽车,从旅店送我去机场。我们兄妹的异国相聚就这么匆匆结束了,而下次再见面,就有可能是在伦敦或者别的什么国家的城市里了。
临别前,我像小时候一样抬起手来,把林琳额前的刘海胡噜乱了。她的眼圈分明一红。我问她:“你就准备在全世界的学校里混下去吗……也不为以后做一下打算?”“我是个规划能力特别弱的人。”林琳说,“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然后,我们尽量轻描淡写地告了别。十个来小时之后,我回到了北京。地球的另一面仍然是白天,但由于在飞机上一直都戴着眼罩昏睡,我并不困。上了出租车之后,我让司机把我拉到了挂甲屯。
因为学校周边的特殊生态,这里的住户仍以年轻的闲杂人等为主,街道和房屋也持续着乱七八糟。我循着记忆在窄小的土路上缓缓穿行,与一张张仿佛当年自己的面孔擦肩而过,找到了当初见到安小男的那个小院儿。公共厕所仍在院子的斜对面散发着浓郁的气味,但这一次,安小男却没有攥着一卷飘荡的卫生纸走出来。我走进了院门,正好撞上了那位习惯于穿着睡衣去买菜的女房东,便问她安小男有没有搬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