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那里面是那样奇怪、封闭和黑暗。一开始,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当我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那地方就渐渐清晰可见了。我似乎处身于一幅奥斯塔特的画中①。在船的大横梁、货物堆、带环的镙丝钉之间,在移民们的床架、箱匣、包裹、桶子、各色行李堆中,在稀稀拉拉的灯光下及由招风袋或航门透进的黄色日光晕圈下,人们一群群地聚在一起,结识新友,告别旧友;大家又说又笑又哭,边吃边喝,有一些人已在他们那方圆几英尺的领地里安置下来,布置好了他们小小的家,把年幼的孩子放在凳子上或小小的围椅上;其他没有地盘安顿下的人就神气懊丧地走来走去。从出生还没两个星期的婴孩,到距死也似乎不过还有两星期的老头老太太;从靴子上还带着英国泥土的农夫,到皮肤上还有英国煤灰的铁匠;似乎各种年龄,各种行当的人都被塞进了那狭小的统舱里了。
①奥斯塔德系荷兰17世纪两个兄弟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