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叫你。”
“唉呀,又是哀伤的场面。你们可真有能耐一直待在那儿。不是神经太粗,就是薄情吧。如我这种人则无法忍受了,内心纵然很热,无奈肉体难挨,无论如何也不忍侍奉在妈妈身旁,”直治嘴里这么说,可还是穿上上衣,跟我一起从二楼下来。
我们两人在母亲枕边并排坐下,母亲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来,默默地指指直治,又指指我,然后把脸转向舅舅,两个手掌紧紧地合着。
舅舅深深地点了点头说:
“啊,知道啦。知道啦。”
母亲仿佛放了心,轻轻地闭起眼睛,把手慢慢放进了被窝。
我哭了,直治也低着头呜咽起来。
这里三宅老先生从长冈来了,他急忙给母亲打了一针。母亲见到舅舅,好像已经无所留恋似地说:
“先生,请让我早点安息吧。”
老先生和舅舅面面相觑,沉默无言,两人的眼睛都闪着泪花。
我站起来,去餐厅做舅舅喜欢吃的加葱丝和油豆腐的清汤面,给老先生、直治和舅妈也各盛了一碗,送到中国式房间去,然后把舅舅送来的丸内饭店的火腿面包拿给母亲看,放在母亲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