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狠心的一逼,带来了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甚至就算她再固执地继续前行,走得再远一点——只要不是这般气息奄奄,自己也是愿意的.
就算,就算自己还是只能追赶.
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凝视着她,看着那排长长的低垂的睫毛,淡淡的水雾凝聚在上面,如薄薄的蝉翼,无法展翅振动.这时,他才发现,黎明已经到来了.而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靠着树坐着,将她横抱在怀里.尽管天色已明,随时会有金军的踪迹,可是,却不想扰醒她,哪怕天即将塌下来,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扰攘她.
她太累了,能先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
她的头发非常奇怪地纠结着,乱蓬蓬的,如一堆鸡窝.他伸出手,慢慢地替她梳理,仿佛要将一堆乱麻理出一个头绪.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她一点也没有被打扰.许久,她头发上的叶屑,杂草等,终于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黑色的头发垂下来,沿着他的手臂,如一道小小的黑色的瀑布.
只是,这瀑布再也并非17岁时的那种黑亮温润,是枯竭的,随时可能断流.
他却肆意地欣赏,如一幅晚唐时候的画.他从来没有附庸风雅,也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在抢来的那一堆古物里,有许多这样的凄艳,比如李商隐的仕女图.当时,他只瞄了一眼就锁进了箱子,从此沉沦不知.现在忽然想起,也许,她见了会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