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花大婶后来又给八舅舅介绍过一个长辫子的姑娘, 是红旗大楼的售货员,她直接把姑娘带到我们家,让她和八舅舅在啤酒花架下见面。那时候啤酒花由淡绿开始变黄,终于到了可以摘下来做啤酒的时候。啤酒花大婶一边教我妈做啤酒的流程:加水,加蜂蜜,加发酵素,加……一边用眼睛偷瞄长辫子姑娘和八舅舅的动静。长辫子姑娘扭着身子告诉八舅舅,她的头发实在太长了,有一次她险些被自己的头发勒死。她说话的时候, 身子就那样不停地扭来扭去,垂在屁股下面的辫子像两条蛇,辫梢翘起来。八舅舅跳起来,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二舅舅不怎么想去澳大利亚,坐在我家火墙边的矮凳子上勾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莫合烟。他卷的莫合烟又粗又大,是别人的两倍,吐出的烟把他自己笼罩在里面。二舅舅是八个儿子里面最像曹大爷的。长得像,性格也像。曾经有个同事,在高空作业的时候,故意把二舅舅留在危险而寒冷的铁架子上悬挂着下不来,二舅舅的愤怒在高高的地方陡然增加了两倍。他下来后把那个说话总是结结巴巴、喜欢背后捉挟人的家伙打得从此以后再也不结巴了。二舅母是察布查尔县纳达齐牛录人,农村户口,没有工作。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户口得随二舅母,也是农村户口,将来也没有工作。如果不是户口问题,二舅舅是不想去澳大利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