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态度?”我心里憋着一口气,胖护士大概把我当病人家属了,她的口气太不像样了,“你们这是医院吗?你别走,你说的什么话!这就叫有医德,你给我站住!”
胖护士临出门甚至还哼了一声,我实在气不过,追上去还想骂她,却被一个人挡住了。
“顾跃,你别拦着我!”
顾跃攥着我胳膊的手越收越紧。
“顾跃,疼!疼!松手!”我跳着后退两步,才看清顾跃的脸,苍白的、倔强的、不堪一击的、年轻的脸。
我们身处一个奇怪的社会,爱护你的时候,会有人对你说“跃跃还小,还在上学呢”,责怪你的时候,那些人会说“你都要毕业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因为年纪小而被人轻易原谅的一切错误,从来不是因为你年纪小,而是因为那些可以袒护你小错误、帮你善后的人,他们爱你。
“跃跃,跃跃……”
刘素兰突然拔高的声音像是惊醒了沉睡中的顾跃,他惊喜地看向病床,然而病床上的刘素兰仍旧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颊显示着她的疼痛,她不断地说着胡话,一声高一声低。
因惊喜而带来的血色悉数褪去,顾跃的脸比病房沾了灰的墙壁还要白。
顾跃已经没有这样疼爱他的人了。爱他的人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爱他的人明明前天已经抵达了这座城市却对他不闻不问。没有人对他说,顾跃你弄不到钱,我们不怪你;没有人对他说,你还小。这个少年直到几天前,从来没有这样仓皇失措,窘迫地为钱发愁过。但忽然有一天,他的天塌了,不会有人去包容他的错误,纵容他的小脾气了。生活、意外、家庭,一切都逼着他去担起了那副担子。那担子很重,也许他肩负不起,可他无法放下,他挑着的是刘素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