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街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个地方不能再来了。折转回屋,让天顺打着打火机,我就着光亮用小杰的口气给房东留了一张纸条,告诉房东因为有事儿要去南方,暂时退房。留在桌子上三百块钱,长叹了一声,走出门去。心里竟然有一丝惆怅。开车上路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胸口闷得厉害,有一种想把车停下,站在路边大吼几声的冲动。把天顺送到他家门口,看着他上了楼,我叹口气转向了回家的路。把车停在家门口,我把车牌重新装上,直起身子猛吸了一口气,大步进了院子。回家的感觉真好啊,仿佛在海浪中漂泊的一块木头,安详地触到了沙滩。我爹和我弟弟都睡下了,他们没有听见我进门的声音,我走得像一只潜行的猎豹。
很奇怪,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在我的脑子里没有了,就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给吹散了,留下的是一阵微弱的疼。严盾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我空如天空的脑子里,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神志一下子恍惚起来。机械地藏好钱,我像一条虫子似的慢慢蠕动到床上,脸朝下抱紧了被子,感觉很冷,从血液到身体全都紧缩起来……钟表刚打完了十一下,枕头边的大哥大就响了,是小杰的。我扭转身子,用被子蒙着脑袋低声问,你们在哪里?小杰的声音很平静:“在栖霞的一家医院里,我的伤没事儿,是皮外伤,广元的伤厉害点儿,肚子破了,正在做手术,大夫说问题不大,但是需要住院观察,他不想住,太危险了,警察和孙朝阳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我们想走,找家农户住着养伤。”我想了想,开口说:“只要你感觉广元没什么事儿就自己看着办好了,不管到了哪里,随时跟我联系。”挂了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出什么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