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在这无邪的睡熟的女人身上,细细端详他的面貌,用着恶意的目光瞅着他。他觉得了,被他瞧得不安起来,使劲撑起沉重的眼皮对他笑着,像儿童初醒的时候一样口齿不清地说:“别瞧我呀,我难看得很……”
他困倦得要死,笑着说:“噢!我真瞌睡得很啊。”接着又回到他的梦里去了。
他禁不住笑了出来,温柔地吻着他像儿童一样的嘴巴跟鼻子,然后又把这个大女孩子瞧了一会,跨过他的身子,悄悄地起床了。他一离开,他就宽慰地叹了口气,伸手伸脚的躺个满床。他一边洗脸一边留神着怕惊醒他,其实他绝不会醒的;他梳洗完毕,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眺望雾气缭绕,像流着冰块的江面;他迷迷糊糊的沉入遐想,听到有曲凄凉的田园音乐在耳边飘荡。
他不时把倦眼睁开一半,茫然望着他,过了几秒钟才认出来,对他笑着,又从这个梦转到别一个梦里去了。他问他是什么时候了。
“九点差一刻。”
他蒙眬中想了想:“九点差一刻,那又怎么呢?”
到九点半,他四肢欠伸了一会,叹了口气,说要起床了。
敲了十点,他还没有动,可气恼着说:“啊,钟又响了!……时间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