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为她的事烦心,”一个女官说,“郡王自有安排。”
她们仍然称素璃为“殿下”,就好像始终称素若星为“神安皇后”或者“星后”。素璃却从未因此感到安心。自欺欺人,让她更尴尬。又像一根鞭子,要将她强行赶回过去的位置。
姑姑被废的时候,是否有过同样的感觉?素璃闭上眼睛,说:“你们散了吧。”
她像是太空虚,又像是太疲倦,随口喃喃:“现在,我也想喝一杯酒。”
她的妄想立刻收到一片异口同声的否决:“殿下不可因酒废事。”
素璃一听她们劝阻,本能似的飞快地说:“我自然知道。”言毕苦笑着接过女官双手奉上的热茶,喝一口便蹙紧眉头:“睿洵那个不懂得负责任的家伙!真让我有点羡慕……大概他此刻能放纵地做个好梦吧。”
宣城的雪用来烹茶,有种难以言说的苦腥。素璃想,她这辈子一定无法忘记这种苦涩。
女官三三两两告退后,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行走,不留神在拐角撞上一个怀抱酒瓶的女人。那女人走得太着急,撞得又突然,怀中几只酒瓶啪啦啦碎了一地。女官们恼她不懂行走的规矩,仔细一看是新来的冯氏,脸色就更加冷淡几分。
即使她们失去了宫廷中的身份,但仍然在荒僻之地保持着女内官的傲慢,不与这种外来的使妇争辩。她们什么也没有说,抖净衣襟上的残酒,一个个昂然离去。那沉默的威严无异于轻蔑地宣布,冯氏应该承担全部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