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拿着牛角梳,梳着发梢,只往镜子里出神,半晌方道:“可是你说的,真问起来我一番好意反糟蹋了。这也罢了,少不得往上房里跪一回,指望太爷看在那些银子钱充了军饷的份上,饶我一次。”说着从镜子里与元冬对视,二人不觉都笑了。
“还有一件。”令仪又道,“前儿让你寻了老成的稳婆可有了?这年前年后的,咱们院里要添丁添福了,可千万马虎不得。”
“奶奶的心操得也太细了。”元冬边说边扶令仪往床上卧了,“已经寻下了,订银都付下了,我让曲莲和白苏带着老婆子们打扫出一间下房,再过些日子就接了她来咱们院住着。又按奶奶的吩咐,将东厢重新布置了,重掏地龙,新做铺盖,备作产房。”
令仪笑道:“瞧我这记性,越发不济了,亏得有你。”
元冬微微含笑,不觉多了一丝悲悯,道:“只怕慧极必伤,先大爷在时,也是这样处处用心,如今奶奶还是这样,只怕心思用多了伤身子。天也这早晚,奶奶别想那些,且养养神吧。”
令仪微点点头,闭目翻身向里,一滴珠泪无知无觉滑出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