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破鞋哟!”白三嫂子甩手打自己几耳光,蹲在地上哭起来。“这妖精把我瞒得好苦啊!她让我帮她看着鸡等买主,说是要去给九哥买衣裳,我咋就信她呢?我真是白活了四五十岁呀。”
九哥就像一块石头样蹲在院子里,死看着天。
白三嫂子捶首顿足叫道:“这都是我的不是啊!九哥呀九哥,嫂子真该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老天咋不叫我生个闺女哩!九哥,我咋能赔你个女人呀。啊呜呜呜啊。”
九哥还是蹲着,不说话。
白三嫂子猛地站起来,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我白三嫂一辈子没干过落井下石头、刀口撒盐粉的恶事,不想今天就把九哥坑了。九哥,你要不嫌嫂子老,我和你三哥离了跟你过。”
我们心里都很憋闷,一听白三嫂说了这过头话。忙过去劝她,说大家都是好心为九哥。九哥站了起来,看着白三嫂说:“三嫂,快别这样想不开。别说她能瞒过你,我和她睡了二十天,也没发现她一处不是。我刚才细想这二十天,竟没想出她一处破绽。家里收拾这样子,你们都眼见了,珍珍活着,也不过收拾成这样。晚上呢,还帮我洗脚捶背。我认了,想这是我高九哥劫难没尽,老天爷派她来磨炼我哩。我想了,唐僧取经要经九九八十一难,难来了受着就是。”
我们都把这话听成九哥的宽白三嫂的心。当众撑面子背地落眼泪,谁都经历过。啥气不都是人受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带给九哥的灾难还没有完。没过几天,我们就听到了九哥染上脏病的传言。整个冬天,九哥的房子周围都散发着苦味四溢的药气。不知是九哥在躲我们还是我们在躲九哥,反正这个冬天高王寨没存留关于九哥的任何消息。只有那些药味和九哥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能证明九哥仍没有趴下。偶然路过他紧闭的大门,没人想去叩响它,见了面咋说话呢?问一问:九哥,你那玩艺儿安然无恙吧?这是个尴尬得足以让九哥无地自容的问题。过了春节,有人发现九哥离开了高王寨。我们猜测九哥可能出去治病了,并在心里为他的尘根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