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饬缜密而又富有雄辩色彩的行文中,诗思泉涌,想象飞扬。
任洪渊曾经评价过德里达的文体风格:“德里达的文本时时间有诗的意象甚至诗的断章。……但是,他宁肯让它们是些散乱在哲学文本中的诗行,而没有独立成为诗的文本。这并非诗人德里达的失败,而是哲学家德里达的胜利。”(131)这简直就是任洪渊的夫子自道。他的《汉语红移》是一部社会科学著作,又恰当地镶嵌进自然科学的元素,同时又是一首长篇散文诗。哲学文体、文论文体、散文诗文体多元兼备。这部著作如果与《任洪渊诗集》进行比较,就会发现他的《汉语红移》中的诗行都与《任洪渊诗集》构成了互文关系。我们举例进行比较。先看《汉语红移》中的一个精彩段落:
既然王维的落日,已经永远圆在一个下降的高度,从此,我的每一次日出都在王维的落日下。王维必定是从生存的起点就向往终结的虚无,他才把一轮落日升到如此的高度,并且升得如此圆满,以至成了一个无边的圆。王维的圆,已不在世界之上和生命之外,所有的高度、方向、时间和空间,都沉落在这个圆的无边里。落日向外辐射的光,渐渐内聚,一团自圆、自照、自我熠耀的燃烧。碰响万物的喧嚣,也慢慢沉寂,一种倾听自己的恬静,无思、无言、无问也无答的沉默。王维落日圆的宁静与浑茫,是他的生命达到的无边的空明,却也同时给自己和自己之后的生命设下了一个逃不掉的美的围困:一座光明的坟。因为这是终结。它已静美到不能打破自己。它再也没有第二次的开始和第二度的完成。我的太阳能撞破这个圆吗?我的黄河能涌过这个圆吗?文字一个接一个,灿烂成智慧的黑洞。这是被阅读与被书写的生命虽生犹死的时刻,不得不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