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吃的就可以养物件了。那些卖鸡、扁嘴、鹅的人就不断续地来了。最常来的是卖鸡娃的,因为家家户户别的东西不一定养,但鸡是一定会养的,平常吃鸡蛋、逢年节或客人来了杀肉都是离不了的。还有就是,这样一折腾,头年打的鸡娃子养下来到第二年就没几只了,就得再打一些补充一下。当然,这种事一般也都是女人来做的,现在男人们都打工去了,也只能由女人们来做的。
姚桃花早就盘算着了,一听到吆喝打鸡娃就出来了。姚桃花出来的时候已经围一圈人在挑挑拣拣了,田明、刘雪、何秀兰都在挑。卖鸡娃的是挑着挑子来的,挑子是竹编的,很实用也很精致,一圈核桃大的孔洞在鸡娃看来就是窗户了,一层层的摞起来俨然就是一栋竹楼,一挑子挑着两栋竹楼也很热闹。卖鸡娃的把竹楼一层层拆开来摊在地上任人挑选,那场面就很壮观了。鸡娃们有鹅黄的,有古铜的,有黎色的,也有黄的发灰或发黑的,一片的黄,笨拙地挤在一起挤挤扛扛的,还不忘燥燥地叫上几声,至于为什么叫恐怕鸡娃自己也不知道,人家都叫了自己不叫好像不大好意思,也不大合适,于是稚嫩的叫声响成一片,听着叫人喜兴。有的鸡娃被人挑出来放在地上。鸡娃们懵懵懂懂的傻乎乎地发着愣,偶尔有某一只会莫可名状地叨一下别的鸡娃,接着发愣,站得久了好像体力透支了一样有些晃晃悠悠摇摇摆摆颤颤巍巍的。人们不管这些,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目不转睛地看。放在地上,与笼子里黄糊糊的鸡娃分隔开来就能很明显地看看是不是很欢势,叫声是不是很洪亮,如果是的话就是强壮的鸡娃,会肯长的,如果不是鸡娃就是天生的瓤摆,不好喂不好养也长不大,要是公鸡的话会是干吃不长肉的,要是母鸡的话嬎蛋不大勤谨。公鸡母鸡这时候都差不多的,是不大能看得出来的,除非掌握着过人的经验。当然会有人具有这种经验,说是看鸡冠子,公鸡的鸡冠子比较大,母鸡的鸡冠子比较小;不过,这个时候的鸡冠子都差不多,咋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看着看着就把人看糊涂了,挑出来的公鸡娃不一定是公鸡,挑出来的母鸡娃也不一定是母鸡。也有人不用这法子,说是看鸡屁股就能看出来,至于怎么看那就不好说了,大致的意思是看鸡娃收缩的快慢,不过这个不大好把握,也就不大容易判断。就又有人说把鸡娃的两条腿掂起来,能把头昂起来的就是公鸡,昂不起来的就是母鸡。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实在没办法的也不怎么当回事,说,随它是啥,长成啥算啥,哪怕它长着长着长成天鹅哩。有人很认真,说,鸡咋会长成天鹅啊?别的人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轰地就笑了。那人还以为自己说得对,也跟着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