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觉如刚刚满五周岁,身量已经二十相当,喜欢偷看岭部落最为美丽的珠牡姑娘。姑娘老是当着他的面和部落里另一些年龄相当的武士们追逐嬉戏,她喜欢把一种微妙的痛楚刻在男人心上。
他在梦中说出珠牡的名字,母亲为此忧心忡忡,说:“好儿子,配你的姑娘或许刚来到世上。”
这个晚上,月光落在湖上很是动荡,偷袭鸟巢的狐狸都被觉如杀死了,还是有鸟从草稞中惊飞起来,好像要直飞到月亮之上。几片折断的鸟羽从帐房顶上的排烟孔中落下来,端端飘落在觉如的脸上。夜凉如水,星汉流转,觉如那出身高贵的母亲禁不住泪水涟涟。她想唤醒自己的儿子,偎在他胸前哭出声来。而进入觉如梦境的莲花生大师往外吹了口气,她又昏昏然在羊毛被子下蜷缩起身子,沉入了无梦的睡乡,呼出的气息在被子边缘结成了白霜。走出这个低洼地,沿着河岸上行或下行,那些坚固的岩石堤岸之上,耸立的城堡里却灯火辉煌。神子降生以来,岭噶就被一片和平之光笼罩了:粮食的精华酿成了酒浆,奶的精华炼成了酥酪,风中也再没有夜行妖魔的黑色的大氅发出不祥的声响。夜色之中,只有少数人在品味语言的韵律,只有少数工匠在琢磨手艺,至于怎么祭火,把土变成陶,把石头变成铜与铁,那就更少人琢磨了。连森伦也忘记了自我放逐的儿子,忘记了自己出身龙族的妻子,像一个下等百姓一样在河滩上忍受饥寒。他的身体正被酒和女人所燃烧。他挥动手臂,是让下人们更大声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