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掘工作进行时,吾人即注意附近各地有无其他遗物,后果于小坡之上拾得石器残块两块,溪岸拾得少数陶足。后又由一农人处购得石斧一柄,柄刃及口部残缺。又得刀柄一段,尚存一孔,据谓亦得自溪中,距燕氏淘制处约十余丈。此外尚购得红色小石凿一柄,谓于溪南土中所得。据此,则遗物散布之区域,甚为广大,若能用长时间做大规模之发掘,成绩必更有可观,惟因种种限制,吾人不得不暂时结束。将所掘之坑用泥土补填复原,并给地主以相当回报以赔偿其损失。
1934年葛维汉主持的发掘现场
由于此时川西平原匪患严重,虽有陶旅长与罗县长派出的军兵、团丁共一百五十余人严防死守,并不时将那德国造轻机枪朝四周的土梁子和树林放上几梭子子弹,以示威胁与恫吓。但仍有为数众多的亡命之徒不吃这一套,他们置生死于度外,顶风而上,故意与守军官兵团丁们叫劲,声言要血洗月亮湾,夺回失去的地盘,保家卫国,让洋人们统统滚蛋。他们白天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蛰伏,每到晚上便像狼虫蛇鼠一样从不同的地方钻将出来,开始对发掘工地及其相关人员进行骚扰。一批古董商人眼看自己的财路随着几个洋人的到来被封堵,于心不甘又颇不服气,便与地痞流氓勾结,四处散布流言,称县政府与二十八军第二混成旅军政要员挟洋人以自重,并与洋人勾搭成奸,出卖祖宗,将近千名驻军开赴月亮湾秘密挖宝。月亮湾下埋有古蜀国的开国之王——鳖灵王开金堂峡口的宝剑和他的坐骑等等。陶旅长的挖宝大军敞了蜀王的坟,得了这把宝剑和一匹鎏金马,并挖出了两口袋金珠玉器与十几棵摇钱树。而这蜀王的坟一旦被挖开,月亮湾甚至整个中兴场和广汉的风水将遭到彻底的破坏,四方乡邻百姓即将大祸临头云云。由于这一番蛊惑煽动,使原本文化程度低下,整日在巫术与魔法的阴影中苦度时日的劳苦大众,由最初的嫉妒变为眼前的恐惧,由恐惧演变为对县政府与驻军的愤怒,再由愤怒的火星迅速燃起了仇恨的烈火。在烈火的燃烧中,这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劳苦大众们,怀揣着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恐惧与急欲摆脱灾难的焦急之情,开始主动与各路地痞、流氓、土匪及大胆的刁民勾结,嘴里狂喊着“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守土有责,共同对敌”的口号,秘密成立了一个“广汉民团乡勇爱国护宝总指挥部”,开始与驻守的军队、团丁展开游击战。在如此民怨沸腾、险象环生的境况下,广汉县县长罗雨苍认为再这样折腾下去,不但发掘的器物有所闪失,几个洋大人的人头都可能要丢掉。如果这几个洋人真的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悍匪们作为“肥猪”绑去,将头砍下,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不但自己要丢官罢职,脑袋都怕是很难保住。想到这里,遂以“匪风甚炽、安全堪忧”为名与陶旅长、葛维汉协商暂停发掘,待“匪患已除,民众息怨,事理尽晓后,再做发掘事宜之筹划”。本来陶旅长还想凭着自己的武力坚持一阵子,声言再派出一个团进驻月亮湾与悍匪刁民决一雌雄,但葛维汉此时早已吃尽了被骚扰的苦头,再加上怕事情越闹越大,与己与当地政府、百姓都没有好处,遂萌生退意,同意了罗县长的意见。于是,发掘队于3月26日撤出工地,整个发掘过程为期整整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