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儿眼”扭回头,眼睛一番忙乱后调整好焦距,定定地看着他,肥胖的脸庞像两片快要风干的酱色猪肝,粗糙,黝黑,括住左右不大对称的五官,下巴一颗痣上还挂着一根黑而亮的毛,在窗户投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微微跳动,让周浩看得胆战心惊。
周浩始终记得父亲说的话,只要你学习好,你在班里就有发言权。
于是又硬撑着,加重语调说:“自己写!”
三个字吐音颤抖,被重复说出后,周浩反觉心脏沉到了该有的位置。他预感着会有一只拳头飞过来,砸在他的脸庞或胸口上。躲开当然好,如果躲不及,可算作对方货真价实的一条罪状。罪状,就是筹码。
没有。“对儿眼”只是隆起嘴唇,吸溜一下鼻子,把鼻涕搬运到嗓子里,随后,一口痰吐到了他课本上。
钟老师恰在此刻进来了。周浩起身,让泪水涌满眼眶,把课本展示给钟老师看。
钟老师问原委。周浩从头说起,钱程添油加醋。两人刚说几句,钟老师一把揪住“对儿眼”的一只耳朵就往讲台方向拖。“对儿眼”挣扎着,趔趔趄趄往前走。到门口,钟老师飞起一脚,“对儿眼”如一颗皮球般飞出门外。
兄弟俩先是精诚合作,上演了一出外御其侮的好戏,随后就睨于墙了。
周末钱程回家,母亲都会给他准备一些干粮,火烧、角饼、干馍片之类。小孩子容易饿,正是长身体的时节,餐时吃饱了,有时也撑不到下一顿。上学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往书包里带一些,以备下课时分填填肚子或解解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