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纪贞进了胡杏的窑洞。张纪文独个儿留在外面。不久,李为淑也回来了。再过不久,何守礼也回来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兴致冲冲,满脸欢快的样子。张纪文一一向她们的朋友问候,又一一向她们本人祝贺。夜很深了,他还不想回窑歇息。这一排窑洞有四五台扑克,正打得起劲儿。灯光悄悄地从窑洞门口斜射出来,和天空的月亮争辉。他想,这是星期六,每个人都盼望着的,快活的星期六,他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发愁发闷呢?想到这儿,他自己也觉着好笑起来了。
明月高照,清风徐来,一天的闷热烦躁都完全消失了。对着这美景良辰,张纪文只是一味子长吁短叹,没法儿欣赏。逐渐地,他自己对自己都觉着有点讨厌起来,可也不知怎样排遣才好。他大胆设想:不如干脆承认了拉倒!承认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到处去找人,还可以在延河岸边遛达遛达,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他回心一想又不行。万一他一承认,那么他的前途就完了,他自己这一辈子就再没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