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动,一时半刻也不愿意打破这份温馨,片刻,便听谢冉偎在那儿切切道:“阿姐,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在军中见到最多的,就是马革裹尸,却无处可还。你们都觉得,我上了战场,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我有你们,比起这天下万万黎庶而言,已是天大的幸事,又哪里还敢提委屈二字呢?”
年纪还小的时候,随着父叔等人各家军帐里混走也便罢了,到了后来,齐王叔薨逝,霍其琛领南诏五万大军侵边来犯,她临危受命,退敌之后便承接了一境主帅之职,自此守驻南疆,少有所还。从那时候开始,父母姐妹、兄弟知交,家里宫里,多少人都跟着自己担心、替自己委屈,总觉得好好的金枝玉叶,原是被奉到云巅里尊贵着长大的,妥妥的贵极荣华不安享,非要与男子比肩,去做那奔命的事儿去,哪有不让人心疼的。
可是殊不知,真正让她不安的,全然不是军中生活那所谓的‘委屈’,反而正是亲众诸人,如此这般的关切疼惜。
谢弗听她这样说,心里的暖意不可言传,只嘴上依旧不饶她,三两句话,训导里遮不下嘱托,倒是让她听得只顾着笑。
叙过几回后,谢冉将要离开时,谢弗一面起身为她拢理衣领,一面道:“姑母这两日犯了老毛病,不爱见人,你就不必过去了,等明日我替你告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