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层,我们若是严格的自己裁判,我们曾否因为恐怕饿死,做过,或将要去做,或几乎要打主意去做那卖娼一类的事(那是很多很多的!)?做成与不做成,够不上算区别:因为即使不做成,就一方面说,社会能使得我们有发生这种想念的可能,我们对于社会,就不免大大的失望;就另一方面说,我们能有得此等想念,便可以使我们对于自己大大的失望,终而至于战栗。而况我们所以能不做成,无论其出于自身裁制或社会裁制,其最后的救济,终还是幸运,因为我们至今还没有饿死。
古怪的是我们只会张口说别人,而且尤其会说对着我们不能回得一声口的人。对于自身,却可以今天吃饱了抹抹胡子说声“无可奈何”,明天吃饱了剔剔牙齿说声“事非得已”……有一部“原谅大辞典”尽够给我们用!这是人世间何等残忍可耻的事啊!
一九二一,七,十六,巴黎
我们俩
好凄冷的风雨啊!
我们俩紧紧的肩并着肩,手携着手,
向着前面的“不可知”,不住的冲走。
可怜我们全身都已湿透了,
而且冰也似的冷了,
不冷的只是相并的肩,相携的手了。
一九二一,八,一二,巴黎
巴黎的秋夜
井般的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