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谢谢咯!我差点儿摔了一交!”
走到南关,找遍了丘照的手车修理店,邵煜的裁缝铺,马有的蒸粉店,关杰的印刷铺,陶华的清道班,都不见丘照、邵煜、马有、关杰、陶华这些人的踪迹。他又到普兴印刷厂,想看看印刷工人古滔那边的情形,但是那间厂子已经钉了大门,门上还交叉十字地贴上了封条。周炳没有办法,只好跑到珠光里皮鞋匠区华的家里去打听。区华不在家,区细、区卓也不在家,三姨区杨氏告诉他道:“我听说你榕哥跑到香港去了。你苏表姐不知是不是跟他一道,也到香港去了。你阿细、阿卓两个表弟叫你三姨爹送到什么乡下去躲避起来了。总之,你瞧我家里冷清清地像师姑庵一样了!”周炳想起从前区桃表姐在世时的热闹光景,也就舍不得一下子离开,只管对着他三姨,默默无言地坐了一个多钟头才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经过三处还在冒烟的火场。那一片一片的房屋完全倒塌了,屋梁、大柱,桌、椅、板凳,被服、床铺,锅、盆、碗、盏,都烧得变了黑炭,那焦臭的气味离三条街就可以闻到。经过维新路口,他偷眼瞅了瞅工农民主政府的所在地,想起为了夺取这个地方,那大个子海员李恩怎样舍命举起手榴弹,纵身向敌人的机关枪扑过去。以后经过大北直街口,他站在张太雷同志出事的地方,停了下来,装成掏出手帕来擦眼睛的样子,低着头,默默地悼念了一会儿,心里祷告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