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糟!”
杨露蝉摔得身上有土,不便再往陈宅去了,老着面皮,钻出人圈,走回街来,找到那个土布摊,把自己寄存在那里的礼物拿来。一回头,看见那个卖磁器的老人,他倒没事人似的,正在那里,挑拣那些踩坏了的破磁器,把那不很碎的另放在一处,还打算锔上自用,一眼看见杨露蝉,忙站起来申谢道:“客人,我谢谢你老,教你受累了。”杨露蝉满面通红地说道:“唉,别提了!”从身上取出一串钱来,说道:“踩破的盆碗,不管值多少钱,我赔你一串钱吧。”那老人连连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那个蛮种赔了我钱了,这不是两串钱嘛!我谢谢你老,若不是你老一出头,这小子打了人一走,一准不赔钱。”
这却又出乎露蝉意料之外。这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人家还是赔钱,并不是蛮不讲理。这一场抱不平打得太无味了,街头上人都侧目偷看自己,窃窃地指点议论。本想争一口气,偏偏自己的本领如此的泄气,不度德,不量力之讥必不能免。杨露蝉只得提了礼物,低着头,紧忙走回店房。
却才一进店,那店伙看见了礼物,劈头一句便问:“怎么样了,又没见着吗?”露蝉看了店伙一眼,进了房间,把礼物往桌上一放,说道:“泡一壶茶来搁着;我头晕,得歇一会子!”一头躺在床上,不再搭理那店伙。店伙不再多嘴,赶紧泡了茶来,出去张罗别的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