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太阳下什么都不穿,一准很美。”玛里尼纳说,眼里露出刻薄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个女人。朱丽叶的头发是浅黄色的,留着短发,两鬓蓬松卷曲如云。玛里尼纳是西西里马格纳人,非常世故。她又看了一眼朱丽叶。“不过,只有生得俊的人,才不怕光着身子晒太阳,你说是不是?”她添了一句,然后像旧式妇女那样怪里怪气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鬼知道我俊不俊!”朱丽叶说。
不管她俊也罢,不俊也罢,反正她觉得,太阳是喜欢她的。这就行了。
正午时分,太阳当空照时,她常常悄悄爬过礁石,下到悬崖边,走到谷底。那儿柠檬树郁郁葱葱,树下一年四季都很清凉。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迅速脱下罩衫,在一个清澈碧绿的深潭中洗起澡来。在柠檬树荫下那昏暗的绿光中,她注意到自己通体呈玫瑰红,接着变成金灿灿的。她像换了一个样儿似的。她的确换了一个样儿。
她想起希腊人曾说过:一个苍白、没晒过太阳的身体是呆滞的,病态的。
她总爱往身上涂点橄榄油,然后摘一朵柠檬花,插在肚脐眼儿里,在幽暗的柠檬树荫下,走来走去,心里十分开心。可能她会被哪个农民撞见。如果真有这么回事,撞见她的人会比她本人更害怕。她知道,在男人的衣冠之躯下,藏着一个白色的恐惧之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