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从每个人的头顶一直流到脚跟。太阳眼看着移到了当顶,火一般地燎烧着大地。人们的口里,时常有缕缕的青烟冒出。脚下也渐渐地沉重了,水车踏板就像一块千斤重的岩石,拼性命都踏不下来。一阵阵的酸痛,由脚筋传布到全身,到脑顶。又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子在那里割肉挖筋一般地难过,尤其是少普,在他那还没有发育得完全的身体中,更加感受着异样的苦痛。云普叔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衰老的几根脚骨头,本来踏上三五步就有些挨不起了的,然而,他不能气馁呀!老天爷叫他吃苦,死也得去!儿子们的勇气,完全欲靠他自己鼓起来。况且,今天还是头一次上紧,他怎么好自己首先叫苦呢?无论如何受罪,都得忍受下来哟!
“用劲儿呀,少普!”
他常常是这样提醒着小儿子,自己却咬紧牙关地用力踏下去。真是痛得忍不住了,才将那含蓄着很久了的眼泪流出来,和着汗珠儿一同滴下。
好容易云普婶的午饭送来了,父子们都从车上爬下来。
“天啊!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们穷人作对呢?”
云普叔抚摩着自己的腿子。少普哭丧脸地望着他的母亲:
“妈妈,我的这两条腿子已经没有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