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江炳拧回头看看后面,接着说道:“真是这样,真是这样。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蛮蛮,也非常激动。我也觉着天地广阔,心情舒杨。”
区卓听见他们这样说,也连声赞许道:“是倒是,是倒是。可惜,蛮蛮这样的人毕竟是太少了。”
虽然公路上仍然一样的喧嚣、拥挤,一样的乌七八糟,可是这阵子,他们在这些人里面穿行着,觉着非常痛快。差不多半夜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五十里地,到了从化县的街口。在那里坐着,歇了约莫半个钟头,又往前走。再走四十里,到了从化县的良口,天已经慢慢地亮起来了。
天一亮,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景象。突然之间,公路上的拥挤的人群不见了,拥挤的车队也不见了。公路上静悄悄的一无所有,好像一场狂风暴雨刚刚过去,一切都渗到沙子底下去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天边远远地传来敌机的声音。只见敌机一会儿从南到北,一会儿从东到西,在寻找着什么地方有血可以喝,什么地方有肉可以吃。它们发出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的,像一群饥饿的狗一样,破坏了天空的宁静。他们三个人找到了路旁一个小小的果园,里面种满了袖子树,就趟在柚子树下面歇息着。歇过一会儿,周炳提议大家起来吃饭,于是他们三个人又都坐了起来,一把一把地吃着干粮袋里面的炒米,喝着水壶里面的凉水。吃了半天,看样子吃得很香,是一顿美味的早餐。吃完以后,区卓先趟下要睡觉,江炳也接着趟了不去。区卓用疲倦的声音含糊地说道:“江炳,你瞧,我躺下来才看出来,这天空有多么的宽阔。”江炳说:“你闻闻这地上的草有多香。快睡吧。”周炳坐在一旁,给他们担任警戒。他吃了几口炒米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呛咳起来,他的胸膛跟喉咙都隐隐作痛。区卓说:“炳哥,穿件衣服吧,敢情你是受凉了。”江炳也很关心地说:“怎么样,心窝不痛吧?喉咙不痛吧?”周炳安慰他们道:“没事儿,只有两声咳嗽,没事儿。你们睡吧。”不久,他们两个人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这样子,他们三个人轮班睡觉,一直睡到阳偏西,才又把炒米跟凉水拿出来,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晚饭。估计敌机不会再来空袭了,才结束停当,离开了那个柚子园,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