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缝纫社,妗妗正给往下解丽丽,我觉得背上热乎乎的,是丽丽尿了。我说妹妹给尿湿我背了,妗妗说妗妗一会儿给俺孩把褂子洗洗。
跟妗妗一起来值班的还另有两个女工,都比妗妗年龄小,叫妗妗叫何姐。她们都是缝纫社职工的家属。
有一个来得迟些的,见到睡在裁案上的丽丽说,何姐,这个孩子没问题,一看脑门就能看出来,不是别人的,肯定是张会计的。妗妗说,小毕又灰说呀。小毕再一看丽丽说,呀,这孩子是个六指儿,以后一准是个有出息的,凡是六指儿都有出息。
丽丽左手的大拇指外又长出一个小的大拇指,我觉得很好玩儿,常常捉住她的这只小手看。我一看,她就跟我笑。
小毕又说,何姐以后一准能指望上这个孩子。妗妗说,但愿你能说得准。可我听了她们的这两句对话,觉得有点问题。妗妗您不是说丽丽要给我当亲妹妹吗?可您回答她“何姐以后一准能指望上这个孩子”时说“但愿你能说得准”,这不是说丽丽还是您的孩子吗?没有给了我妈来当261女儿吗?
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很不好受,可我不能说出来。
在她们的对话中我听出,她们这三个家属,也算是缝纫社的临时工,她们盼着能快快转正,好正式坐在车间里上班,而不仅仅是揽些活儿拿回家做。
妗妗把她的褂子脱下来叫我穿,让我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要给我洗。替换的时候,我有点躲躲闪闪,旁边姨姨逗我玩儿,说我:“一个小麦鸡鸡还怕人看。”另一个说:“长大就是好东西。”一个说:“东西是一样的,人才见高低。”另一个说:“拉灭灯是一样的。”我有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