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认道是李家,李家认道是张家,那里分辨得清。约莫黄昏将尽,和尚送佛出来焚化,紫英却闪在门旁,遮遮掩掩的张望。
莫谁何在人群中,目不转睛,望着门里瞧。见小姐站在门旁,便踅过身来,踏上阶头,两下刚打个照回。莲房情知两边看见,即扯小姐进去。小姐转身便走。此时和尚祝颂未完,鼓钹声喧,人人都仰面看着和尚,那里管甚别事。说时迟,那时快,莫谁何见小姐转身,他却乘个空隙,飕的钻入门里。也是缘分应该,更无一人看见。谁何跟着小姐脚步,直到房里。彼时若有一人撞见,可不是夤夜入人家,非奸即盗,登时打死不论。怎当他拚着性命紧跟紧走,这才是色胆如天,便就杀一刀,也说不得了。
小姐看见莫谁何进房,魂也不在身上,又恐怕有人看见,怎生是了。不顾休面,只得同莲房横身推他出去。莫谁何是个后生男子汉,这两个女子,怎推得动。莫谁何开口道:"小姐不要性急,不要着忙,待我说句话。"莲房手掩住他口道:"这所在岂是你讲得话的?"莫谁何道:"就讲不得,只得容我讲一句。我本岭右举人,会试过此,因慕小姐才色,弃了功名,在此守候。不期天赐良缘,得见于董仲舒读书台下,蒙小姐赐以罗帕表记,约我今夜相会,故冒万死到此。我已拚这连科及第的身子,博个点额龙门,求凰到凤,难道你不肯?"说罢,就跪将下去。小姐道:"谁要你跪,谁要你拜,快些出去!"莫谁何道:"到此地位,怎生还好出去。我想出去也是死,小姐若还不肯,也是死。死在小姐房门外边中,不如死在小姐卧房之内。"说罢在袜中抽出一把解手刀,望喉下便刺。吓得小姐三魂六魄,都不在身上,用手来夺。谁何放下刀拦腰抱定,一只手早已穿入锦裆,摸着小姐海棠未破的蓓蕾。此时无奈何,只得凭他舞弄。莲房紧守在房门外,察听风声。但见:一个是南官学士,一个是东阁佳人。南宫学士,慕色津津,不异渴龙见水;东阁佳人,怀羞怯怯,分明宿鸟逢枭。一个未知人道,那解握雨携云;一个老练风情,尽会怜香惜玉。直教逗破海棠红点点,颠翻玉树白霏霏。